明宣宗掉书袋

宣德五年四月八日，明宣宗朱瞻基下旨让阳武侯薛禄、丰城侯李贤等人率兵在赤城等处修筑城堡。当时从大同调兵一万人，民夫五千人。从宣府调兵一万一千二百人，保安、隆庆、蔚州各处发民夫八百人。薛禄本人率精锐骑兵一千五百人随行防护。

赤城县地处河北省张家口市东部、白河上游，东临北京，北靠坝上草原，有“塞外明珠”、“京北水城”之誉。长城要隘独石口就位于赤城县西北白河上游距县城 45公里处。

在薛禄临行之前，宣宗特地赋诗一首作为赠言，其中有这样两句：“出车命南仲，城齐维山甫。”

薛禄原先是燕王护卫中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兵，靠着在靖难战争中实打实的功劳被封为都督佥事，永乐十八年进封阳武侯。换句话说，薛禄是一名实打实的职业军人大老粗，因此听到皇帝陛下文绉绉的诗句一下子就懵圈了。

薛大侯爷得琢磨琢磨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好话还是坏话呢?可是以他老人家的文化水平，真的是不能理解。但是御前不能失礼啊，薛禄脑袋瓜子嗡嗡地磕头退朝之后，赶紧追着内阁大学士杨士奇来请教：“这个杨大人，您看皇上说的那个南仲和山甫都啥玩意?”

“出车命南仲”这句话中的“出车”来自于《小雅·出车》，描写了大军出兵前的准备工作，南仲则是周宣王时期的军事统帅，曾奉命到朔方筑城讨伐西戎。而“城齐维山甫”中的山甫也是周宣王时期的贤臣。

杨士奇在为薛禄解释之后，对他说：“圣上这是对您有古之贤人的期待啊!”

薛禄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开始表忠心：“禄本武夫，安敢望前贤。然上所命，亦不敢不勉。庶几万一有以报上恩。”意思就是我就一粗人，不敢比肩先贤。但只要是皇上有什么差遣，我老薛必定水里来火里去，万死不辞。

其实宣宗在这里也是有意敲打薛禄，因为此前应城伯孙杰印马受赂，遭到公、侯、伯、文武大臣的联合诘责。薛禄作为孙杰的好友，这个时候居然还为孙杰说法，被成国公朱勇捅到御前。宣宗看在薛禄的战功上不予追究，这位大老粗居然还没有立刻出班谢罪，结果被监察御史李笴、给事中贾谅等人弹劾他“朋比不敬。”

最终宣宗虽然以薛禄“武臣不知礼”的理由没有深究，但毕竟心里不太痛快。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薛禄，免得他过于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