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越军疯狂的进攻 他选择最后撤出阵地_越军
2020-07-05 14:47:28 历史战争 膚割 °c 繁体
A + A -黄吴荣,广西边防部队某部七连七班副班长,一九七六年三月入伍,一九七八年二月入党,家庭出身贫农,初中文化程度,广东潮阳县人。在自卫还击战中,他先后参加三次战斗,打死打伤四十多名敌人。中央军委授予他“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
彩旗、鲜花和松枝搭起的座座彩门,象母亲张开的双臂,把从前线归来的儿女迎入怀抱。
部队已于昨晚胜利撤回,留在六一二高地阻击尾随之敌的七连,直到今天清晨还没有消息。一部分指战员急切地凝视着南来的大路。路边几株棕榈树,也好象在引颈眺望……
翻飞的国旗下,师团首长焦急地镀着步,而心情此脚步更加沉重。这些经历过战争的老兵深深懂得,战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一
这是昨天,东线战事已接近尾声。七连突然接到命令,立即开赴龙头一线,扼守612高地,掩护主力班师回国。
入越作战以来,七连虽然打过两个漂亮仗,但这些年轻的战士总觉得不过瘾。为了维护祖国的尊严,严惩越南强盗,他们多么想更多地消灭敌人啊!
现在,一听说要打后卫,连队沸腾了,战士雀跃了!副班长黄吴荣连日雾锁的心头,也裂开了欢笑的云缝。
612高地突起在丘陵之中,两条山腿问东伸展,恰如张开的钳子死卡住这公路的咽喉要道。越正规军三三八师正以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往这儿扑来,企图趁我撤兵之际,捞点稻草。
面对数倍于我的敌人,能否保证主力部队顺利北撤?能否给屡遭惨败的338师再一次重创?那就要看高地上的守卫者了!
……夜幕渐渐落下,明晃晃的月光在阵地上洒下一层银辉,神秘而寂静。战士们瞪着带火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等待着……
“砰——”
凄厉的枪声划破夜空,一道红色弹光从夜空划过。激烈的枪声同时在东西两侧响起。敌人的进攻在预料中开始了。从枪声判断。西路敌人袭击的位置,恰好是山后腰的炊事班阵她。好狡猾的家伙!他们一面从正面冲击,一面又偷偷迂回到山后,梦想从我防御的薄弱环节来个拦腰突破,然后分割包围,吃掉七连。
敌人冲锋的狼嚎般的嘶叫已经隐隐入耳,机枪子弹象骤雨落在高地四周,来势凶猛。
山后腰突然变成了前沿,而炊事班只有七支步枪,火力很弱,一旦失守,将使我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三排长!”连长急促命令:“你带七班副黄吴荣和七班机枪手火速赶往炊事班阵地!”
“是!”黄吴荣和机枪正副射手王子灵、常礼标应声挺出,在排长钟福才带领下,迅速向山后运动。
连指挥所和炊事班阵地隔着一个小山包,敌人正对这里进行着火力封锁。当黄吴荣机灵地从左侧爬到前沿,正前方突然一亮,敌人的曳光弹象条条喷火的毒蛇从头顶擦过,一颗炮弹拖着长长的哨音,“轰”的一声在身后爆炸了。他猛回头,两名机枪射手已经躺倒在血泊里,排长也负伤了。
黄吴荣急转身子,要去救护双腿已被弹片炸伤的排长,排长命命道:“快上,保住阵地要紧!”
黄吴荣稍一踌躇,一咬牙,旋风般地冲向炊事班阵地。
炊事班阵地的前沿正弥漫着呛人的硝烟,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刚被击退,黄吴荣把增援中途惨遭意外的情况,向正在这里指挥战斗的指导员蔡宁作了报告。台湾籍的蔡指导员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听着小黄哽咽的哭诉,差点要冲出阵地,和敌人血拼一场。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命令黄吴荣带领炊事班新兵黎雪刚占领头道堑壕,以形成两道防线,巩固阵地。
头道堑壕与这里相距十几米远,一条弧形通道,长约百米,白天,黄吴荣已经留心观察过这里的地形,三十米以内是一片光秃秃的陡坡,三十米以下的山腰地段,遍布一人多高的树林和半人深的草丛。黄吴荣心里盘算着,三十米以外便于敌人躲藏和逃跑,三十米以内,便于我歼敌,好!咱们就三十米内见。
二
当黄吴荣和黎雪刚顺着交通沟搜索前进时,头道堑壕险些落于敌手。黑暗中,右前方一路敌人正向堑壕靠近,有两个己经跨过壕沟,鬼头鬼脑向上摸去。黄吴荣端起枪,瞅准线串似的敌人。一声猛喝,“打!”“哒……”一梭子弹象铁帚扫过,壕前几声凄厉的惨叫。与此同时,小黎的手榴弹也在敌群中开了花。惊恐万状的敌人以为遇到了埋伏,丢下十来具尸体仓皇溃散了。
他俩顺着堑壕向西搜索,“哒……”突然,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人放枪。黄吴荣急忙拉小黎闪到一边。细听,枪声是朝着炊事班的方向。原来,三四个越南鬼子已经钻进了西边头道堑壕。黄吴荣断定敌人并没有发现他俩。于是,贴身壕壁,偷偷摸了过去,照头一梭子,洞里“扑扑通通”几声闷响,又倒下几具敌人的尸体。
堑壕清理完毕,黄吴荣和小黎才定下神来,选定了几个射击掩体,等待敌人的第四次冲锋,为了防止帽徽反光暴露目标,他们把军帽压成鸭舌形,只露出二对警觉的眼晴。
火光如长空闪电。子弹象满地泼雨,敌人开始了疯狂反扑。冲上来了,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黄吴荣猛地抠动扳机,牙咬得格格响,朝着敌人队形最密集的地方扫射过去。“嘿,真过瘾!居高临下,势如破竹”,记不清这是哪课书上的词句了,此时,黄吴荣觉得情景真贴切!鬼子应声栽倒,尸体顺着斜坡滚动。不一会。山腰里,敌人的机枪同他射来,黄吴荣把头一低,闪电般跳到另一个掩体,拨出颗手榴弹“嗖”地扔去,只见火光一闪,敌机枪抛上天,两个射手被炸得血肉横飞。正在另一侧射击的黎雪刚,情不自禁地跳起来欢呼:“七班副,炸得好哇!”黄吴荣忙扑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厉声喝道:“趴下!”一阵密集的弹雨擦顶而过,打在壕壁上,小黎抖抖满脑袋尘土,伸伸舌头,笑了。
树在动,草在响,人影在晃。敌人硬冲吃了亏,重新调整了队形,疏散问上移动。树丛里。敌人用中国话喊着:“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缴枪不杀!”
“特工队!”黄吴荣脑子一闪。不然,哪来的这么多人会说中国话?哦,想到就是眼前这些家伙,侵扰边境,焚我村寨,打死打伤我无数同胞,他的血液沸腾了!他象看到浓烟滚滚之中燃烧的房舍,他象听到母亲尸体旁儿童的悲啼……仇恨扭得脸也变了形。好吧!你要我缴枪,我要你交命!他迈速把枪平过来,“哒哒哒……”从左到右一路横扫,枪口饥渴地抖动着,好象不是喷出弹火,而是要吞进敌人!
指导员看一线紧张,又派战士李合幅从二道堑壕下来支援。小李随身带来一百四十多发子弹。黄吴荣打得性起,叫小李专门压子弹。空弹夹一丢,手一伸,小李急忙把压好的弹夹递给他,也不知打了几个弹夹,刚才还在狂叫的敌人再也不吭声了,浓烟卷着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翻滚,蔓延……
大概敌人恼怒了,对着这只有三人固守的前沿阵地,集中了他的全部火力,打得掩体前乱石飞溅,尘土飞扬。
这当儿,小黎爬到黄吴荣身边,轻声说道:“七班副,我只剩十几发子弹了!”黄吴荣急忙朝自己身上一摸,糟!他也只有三十来发了。这才后悔刚才只顾痛快,没有顾惜一下子弹!
敌人打了一阵,听阵地上没有什么动静,开始了第五次冲锋。
黎雪刚从腰里拔出仅剩的一颗手榴弹,忽地拧开盖子。一双怒目逼视着山下,小黄急忙按住他的手十眼睛灼灼闪光:“留下它,到最需要的时候再用!”
小黎会意了,点了点头,小李也在旁边会意地笑了,三张还透着孩子气的面庞,在弹火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刚毅、庄严!
三
半夜沉沉。
热带的季风吹来,夹着一股潮气,火药味仿佛在风里飘散了。连指挥所附近的枪声,不知为什么渐渐稀下来,偶尔几声炮响过后,更显得格外沉寂。
步谈机传来上级命命:阻击任务已经完成,立即撤回边界!
高地已经可以弃守,连长迅速部署了撤退计划,通知各阵地转移,可是,炊事班阵地已被敌人三面切断,无法马上突围。指导员转告连长,主力请按命令北撒,他和炊事班留下来,作最后掩护,伺机再走。
原来,越寇在炊事班阵地伤亡惨重,以为遇上了我军主力。他们推翻了原先的估计,把几个山包的兵力全集中在这里,这样一来,反倒给七连主力创造了有利的突围条件。为了避免损失,指导员的决定是明智的。但留下来的同志将担负特殊艰难的使命!
七连的战士撤出了,他们回望着炊事斑阵地,步履沉重。
……当南国第一缕阳光洒在木棉树上,七连长带着战士回来了,边陲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百十双期待的眼睛一齐发亮,人群象决堤的潮水,冲上去,又卷回来,拥抱,跳跃,灼热的手紧紧相握,激动的泪水顺着笑脸淌下,这种情景,是那些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终生难忘的。
然而,大家刚刚舒展的心立刻又紧缩起来了,七连战士的心更是沉甸甸的不好受。他们望着南飞的小鸟,望着晴朗的蓝天,合着思念的泪水,怀念着留在高地的指导员,怀念着总是默默挑起每一副重担的黄吴荣和炊事班的同志们。
“亲爱的战友啊,我们已回到阻国母亲温暖的怀抱,当我们肃穆地向国旗行礼,当我们听着胜利的欢呼,你们在哪里呢?”
他们还在阵地上!
主力撤退后,黄吴荣和小黎为了防弹尽时的不测,在堑壕里垒了许多石块,他们已准备殊死一战,用生命和鲜血去实践自己在国旗下发过的钢铁誓言。
突然,从前沿敌人的死尸堆里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腾地,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黄吴荣的脑际闪过:到敌人身上摸子弹,……说也巧,好象他的想法通过一条无形的神经传到了小黎的脑子里,只见小黎“嗖”地跳出了堑壕,敏捷地朝敌人哼哼的方向摸去。
不一会儿,小黎弓着腰回来了。背上扛着个沉甸甸的米袋子,他压低嗓门,兴奋得声音也变了,“七班副,你看,收获大大的。”
黄吴荣被这意外的喜悦震撼了,象在沙漠中掘到一眼甘泉,“好!只要冲锋枪不断炊,你两条腿的乌龟就休想在阵地上爬近一步!”
月亮已经儒西,汗水浸透的军衣被风吹拂着,这时才感到身上凉嗖嗖的。酣战中的间隙多么平静,黄吴荣紧贴着心爱的冲锋枪,心驰神往……
此刻,远方的亲人该已经酣睡了,调皮的弟弟妹妹说不定还在做着香甜的梦。也许,在埋怨哥哥出征前的书信太短。可是你们要知道,哥哥纵有再多的话儿,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写呀!况且,一纸书信,怎能写得完我的思绪万千。爸爸妈妈这时会怎样呢,大概在担心儿子的安全,担心儿子会不会给他们丢脸。放心吧!老人家,作为一个革命战士,懂得最基本的道理,在强盗面前屈服,是战士的耻辱,为正义而战斗,引颈洒血,在所不辞……
一阵嚎叫,凶顽的越军分三路开始了一夜来的第八次冲锋。山坡上,象有无数鬼影相撞,呼啸的炮弹,掀翻了好几段工事,前沿一片火海……
敌人在盲目打枪,黄吴荣判定他们并不明虚实。他从尘土中钻出身子,对小黎说:“注意不断变换射击位置,别让他们摸着底!”他们分别阻击着东西两面进攻的敌人,李合福没有枪,就半蹲半跪在壕沟里帮他们一个劲压弹夹。
敌人在炮火、机枪的掩护下,疯狂向上冲来,只见小黄和小黎相互配合下在七、八个掩体间往返穿梭,他们已记不清打出了多少发子弹,只觉得手中的枪越来越烫,乌黑的枪管打得通红!
敌人溃乱了,“轰”,又一颗他们自己的炮弹在前沿爆炸,火光尘烟中,几个抢先攻上来的敌兵被炸得无影无踪。后面的抱头鼠窜,骂不迭声。
已经是早两点半钟,指导员看有路可夺,立刻布置同志们转移。黄吴荣奉命退守到二道堑壕。他见山腰树丛中敌人身影在晃,就对指导员说:“如果我们一块撤,敌人肯定要尾追,为了安全,请批准我担任阻击!”
指导员有些犹豫,黄吴荣恳求说:“我是党员,请相信我能完成任务,随后我就来赶你们。”指导员稍加思索,嘱托说:“不要恋战,快赶上来。”黄吴荣点了点头,为了宽慰指导员,又深情地轻轻说:“放心吧!”
现在,阵地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敌人八次冲锋抛下成堆的尸体,都不能逾越堑壕一步。他们越发闹不清上面有多少兵力,胆子越来越小了,不得不调来更多炮火支援。在炮火掩护下,敌人慢腾腾地往上爬,象一群群张开血口的恶狼,瞪着贼眼慢慢间黄吴荣逼近。和敌人较量了一夜,黄吴荣已经摸透了豺狼的外强中千的本性。其实,在敌人上来之前,他完全有时间撤出无名高地,但他没有这么做。为了让指导员他们能更安全地转移,他准备再把敌人拖住一段时间,最后再狠狠敲敌人一下。
面对成百倍于己的敌人,能下这个决心,需要有何等的大智大勇和忘我精砷啊!一个大胆的战斗方案,在黄吴荣头脑中形成了。
成堆的敌人已经贴近第一道堑壕,黄吴荣在第二道堑壕里看得仔细,一梭子弹撂倒几个。敌人慌忙趴下,向山上乱打着枪。好一会儿,敌人不见还击,以为黄吴荣被打死了,纷纷跨过第一道堑壕,争先愁后地向山顶冲来。黄吴荣悄悄地蹿在第二道堑壕里,连敌人“呼哧呼哧”的气喘声也能听得见。
“狗东西们,不怕死的都来吧!”
猛地,黄吴荣平端着冲锋枪,战神似的突然出现在群敌面前。得意忘形的敌人,根本没料到对手会和他们离得这么近,冲在最前的几乎撞上黄吴荣喷着火舌的枪口。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惊恐万状,鬼哭很嚎,连身子也来不及转就报销了。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黄吴荣估计指导员和战友们己经远去了,敌人再想追也无济于事。这才站起身,轻蔑地望了一眼龟缩在山下的灌木丛中的敌人,然后转过脸来,从容而去。
这场漂亮的阻击战,前后打了将近五个小时,黄吴荣从敌人第三次冲锋参战以来,又打退敌人六次进攻,只身击毙击伤越寇四十多名。当338师的“好汉”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当他们清点躺在山坡上横七竖八的同伙时,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对手只是一个入伍不到三年的一个普通战士和几个烧火做饭的炊事员!
东方发自,天快亮了,让祖国母亲好好看看这归来的勇士—最后撤出阵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