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木剑温不胜，十杯绿蚁敬雪中！_江湖

原标题：《雪中悍刀行》：木剑温不胜，十杯绿蚁敬雪中！

阅尽江湖十五载，风流最属雪中行。

江湖是一种职业。

江湖有属于自己的语言。

江湖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有些人想成为江湖人，却找不到江湖。而有些人身处江湖，却想着退出。

其实认真来说，每个人离江湖还很远，每个人都在往江湖路赶。

不过从你踏上江湖路的那一天开始，你始终要牢记一点：江湖儿郎江湖死，活着的人是退不出江湖的。

因为，江湖是最需要讲规矩的地方。

一杯酒，敬温华，少年聊笔江湖梦。

江湖也有翩翩仙子，也有狗刨少年

馒头白啊白，白不过小娘胸脯

荷尖翘啊翘，翘不过小娘屁股

一个拿不起铁剑却整日拿个木剑的温不胜

“如果有一天你在江湖上，听说有一个姓温的绝世剑客，不用怀疑，那就是我了！”

然而真正遇上，要拿义气换利益，拿兄弟换巅峰的事，即使把自己放进两难境地，也不愿让兄弟有一分难做。平时贪色怕死，梦想比天大，事到临头，都不怕了。

“温华从此不练剑了。”

了了八字，哭的稀里哗啦。

这个江湖，第一眼要看的不是徐凤年，也不是白狐儿脸，而是那个挎着木剑，心里装载着满满的江湖梦，名叫温华的少年。

温华很可怜。

可怜的不是自废一臂一腿，折剑出江湖。相反，这样的温华其实是幸运的。

其实，去京城之前的温华严格来说还不算江湖人，因为，那时的他一直活在自己单纯的世界里，目的也很单纯，就是想着出名，不再让人瞧不起。

可惜，江湖从来都是一个埋葬梦想的地方。单纯的温华并不适合在江湖这座五颜六色的大染缸里摸爬滚打。

也许在折剑的那一刻，这个梦想着做大侠的少年有过那么一丝犹豫，但我想他绝对不曾有过半点后悔。

大雪京城外，这位心里装载着满满江湖梦的少年的江湖才刚刚上演便匆匆落下帷幕。那句“不练剑了”，一半是对自己说，一半也许是在对这个江湖作最后的告别。

或许有一天，回首江湖路，会发现温华其实不曾远离江湖，他只是默默的为这座看似绚烂实则死气沉沉的江湖带来一种叫做“侠气”的东西，但没有人会知道。因为那时他的心境已变，并不像初出江湖时那样，一切都为了出名。

恍然间，时间又回到了开始踏上江湖路的那一天，这位挎木剑的少年很骄傲说着：

“我叫温华，如果有一天你听到江湖上出现一个挎着木剑的绝世剑客，不用怀疑，那个人一定是我。”

一杯酒，敬老黄，劣马黄酒六千里。

三年六千里。

世子殿下徐凤年为逃却与离阳公主婚约，被徐骁赶出王府游历三年，路途六千里。

儿子三年游历，暗地里有多少死士不说，可明面上却单单只有一名马夫而已。

而这名马夫便是缺了门牙满口发黄笑起来特憨厚特可笑的老黄。

三年惨淡凄凉的数千里游历，若非老黄会钓鱼爬树会偷鸡摸狗，还手把手教会了徐凤年编草鞋，徐凤年这个世子早就饿死他乡了。

那句与世子殿下的暗号“风紧扯呼”却是硬生生地刻在世子殿下徐凤年的心里。

也许今生都无法忘怀了吧。

老黄一生说不上无求，但肯定是无欲。这辈子最有乐趣的事情也许就是问世子殿下讨要一壶黄酒解解馋。

这黄酒却是他人生最大的爱好之一了，西蜀亡国人士，故世人都不知他是因为姓黄才喜欢喝黄酒还是因为喜欢喝黄酒才姓黄。

在北凉王府，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马夫，逢人都是雷打不动万年不变的憨样，咧嘴，缺门牙，傻笑。

喜欢瞅着骚婆娘的屁股，喜欢猛看喂奶的村姑，有那色心却终没有色胆。

世人只知他喜好收集名剑，却不知他剑匣里本有十大名剑的六把。

邓太阿尚且有不出世的十二把飞剑，可比之剑九黄的六把当世名剑，不说剑术不谈剑道可终归是要输上一筹的。

生平第二次入武帝城，寻那天下第二王仙芝死磕，明知风紧却坦然的不扯呼了。

五剑尽出，八剑式尽出，王仙芝单手应对，共计六十八招，末，剑九六千里如一挂银河泄千里，毁尽王仙芝右臂袖袍。王仙芝倾力而战，剑九皇单手单剑破去四十九招，直至身亡。

剑九黄经脉尽断，盘坐城头，头望北，死而不倒。

“来，给少爷上酒呐。”

一杯酒，李淳罡，青锋三尺笑红尘。

如果说温华代表的江湖，是见众生，李淳罡的江湖，就是见天地。

小人物怀揣梦想走天涯，所以木剑温不胜，到了李淳罡，就是青衫白马一任狂狷，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谪仙。李淳罡所代表的是那一个旧江湖。人屠马踏江湖之前，还有着规矩派系的江湖。

那时候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一生也只配递一次剑。

李淳罡是洪七公和黄老邪的结合体，前半生黄老邪，天生骄傲，剑甲冠春秋。胜吴家剑冢，战西蜀剑皇，以剑问佛，天下何人可挡一剑？两战王仙芝，胜败何足道，总是天下第一。跟黄老邪一样，为爱痴情，黄老邪之妻死于九阴真经，李淳罡之妻死于自己剑下，都是死在自己最看重的东西。从此，九阴真经锁高阁，李淳罡的木马牛，也插在了武帝城头，城头拍浪，卷不起当年想念。

绿袍儿一剑穿心的画面，我想，定在李淳罡心中时时闪回，那一剑仿若也穿在自己身上。

李淳罡当年面对挑战自己的爱人，如果收下那一剑，会怎样？想了很久，结果是：除非他不是李淳罡，否则，倒推一百万遍，那一剑还是得刺出去。

不为什么，因为他是剑甲，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剑客。

老来李淳罡，尚且能一人一剑破甲两千六，比起吴家剑冢九剑万骑的武力值，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在书中，断臂老儿更多是像洪七公一般，看着姜泥和徐凤年一对小儿女的爱恨情仇，仿佛看着当年的自己和绿袍儿。即使一剑入天象，弹指仙人跪，也不过是求小儿女一段安稳，免得像自己一样颠沛流离，到春申湖一战，惶惶然当年剑圣再生，“天大的技术活，没法赏了。”

纵使闯完这趟江湖，已经心灰意冷，依然可为邓太阿开剑道天门，为后世剑道留一份薪火相传。

李淳罡从少年心气的一往无前，反而变成了一个传授者，该出手时才出手，站在江湖的顶峰提携后辈。他不布局，随意洒脱，秉性而为，战王仙芝，是随性，传授两袖青蛇，是随性，甚至教姜泥练字，依然随性而已。到了李淳罡这个仙人境界，已经不在局中，我不就山山来就我，何等洒脱！

我记得这个老头第一次出场的样子，断臂老头儿，身材矮小，留着两撇山羊胡子，披着陈就破败的羊皮裘，斗鸡眼，声音沙哑，高深莫测。

这基本满足了我对于传统大侠的所有想象，如烽火所说：“最烦你们这种明明是大爷却装孙子的江湖人了！都这么高手了，还缺银子？出门的时候衣服穿好一点会死啊？！”

但这种体验让读者极为畅快，就好比是我们总有这种幻想：扫地老大爷也许是易筋经的第十八代传人，狮子吼的女房东其实退隐江湖多年。

然而，无论他是多猥琐的老头，有些话，只配他说，只能他说。

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

一杯酒，洪洗象，不负苍天不负卿。

他是五百年前散人吕洞玄。

他是五十年前龙虎山掌教齐玄帧。

他是武当最年轻的师叔祖，从上山的那一天就被师傅嘱咐，何时天下第一方可下山。

他才华横溢，四千字《参同契》不仅仅令武当掌教王重楼信心大涨一举修成大黄庭，也将无上天道的感悟以笔墨泼向江湖。

他肩挑武当气运，五百年当兴，压了他多少年？

五岁上山，八岁学谶纬， 身修无上天道，武当山看了二十几年琉璃世界，不曾厌烦。

日日想日日算，此卦不宜下山，二十年有余焉。那日师兄重楼舍弃一身大黄庭，只为得北凉半分支撑。

洪洗象不求道，天道自然来。

小莲花峰，一步入天象，七十二峰云雾翻滚。脚踩黄鹤，扶摇上青天。不曾记得今年几岁，却不敢忘当年的那袭红衣。

每日一算，每日两算，直至每日不停算。

红衣有劫，今日不下江南也下江南。

一剑南下，一鞘西去。

九朵莲花又如何？

滚滚天劫又如何？

他带她去看天下最壮观的竹海，带她去看恢弘沧桑西垒壁。往南同去尼姑庵，极西而去，有山高可通天。

单剑可断滔天气运，单剑驾车出太安。

下下之签可破否？

武当山紫气浩荡。九天之云滚滚下垂。

“贫道五百年前散人吕洞玄，五十年前龙虎山齐玄帧，如今武当洪洗象，已修得七百年功德。”

“贫道立誓，愿为天地正道再修三百年！”

“只求天地开一线，让徐脂虎飞升！”

“求徐脂虎乘鹤飞升！”

七百寒暑参同契，朝闻道夕死可矣。三生三世求红衣，再死一次又何妨？

世事弄人，总叫相爱的分离，憎恶的纠缠。

不如意事有八九，能与人言又有几分。

江南好，最美是红衣

一杯酒，徐凤年，此生逍遥天休问。

君只见，壁垒一战定天下，封王就藩入西蜀。独不见，两战北莽平四海，黎民少死百万数。

君只见，雄才大略陈芝豹，欲要天下入他毂。独不见，束手束脚徐凤年，独战两国多悲苦。

徐家子女，才知原来最苦还是徐凤年啊！

娘死了，爹也走了，大姐死了，二姐瘸了，弟弟遭天忌。

北凉三十万铁骑，差次百万户，活在夹缝里的北凉，全靠他一人死撑。

徐凤年灿烂笑道：“姑姑，等我正式成亲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长辈怎么办？”

正一手端盘子一手掀帘的洪姨听到这句话，泪如雨下。

看到这句话的我，也是潸然泪下。

这位柿子殿下，纨绔嚣张不可一世

“本世子若是身死，徐骁就要教你广陵满城尽悬北凉刀，信否？”

这句话历历在耳，荡气回肠。

“我将为中原大地镇守西北，北凉三州以外，不受北莽百万铁骑一蹄之祸。”

这位北凉王，更是忠肝义胆，让我想起现在热播的《风起长林》中的长林王。

北凉，长林，何尝不是一样，又何尝不是殊途同归。

劳苦功高，遭君忌。

祁王林殊当年没有做的事，长林一脉断然也不会做。

徐骁当年打碎了牙往肚子吞也不做那乱臣贼子，拼命守护者和平的天下，三州之地北拒北莽

那他徐凤年也不会为了那个位置去让他爹死后不得安宁。

可是，徐凤年可以为中原镇守西北，但是那些老账也要一笔一笔的清算。

孤身闯钦天监为他那位天下第一位女子剑仙的娘报仇。

“徐骁当年想做又没能做到的事情，今天我徐凤年来做。”

徐偃兵不再坐在马车上，动作缓慢地为杆刹那枪，装上了那枚枪头。

车厢内，整整齐齐叠放有一件脱下身的宽大黑金蟒袍。

那个走向钦天监的年轻人。

身着缟素。

北凉王府最终还是灰飞烟灭，那雄霸天下的北凉铁骑也烟消云散，自此归隐，江湖逍遥。

一杯酒，敬徐骁，生当人屠死鬼雄。

六百铁骑作枯骨，百万屠夫踏江湖。

白衣布鞋无愧事，黑甲人屠雪夜骑。

庭院内植枇杷树，多少心酸谈笑中。

望那或连绵起伏或挺拔入云的高山，

望那或细雨缠绵或小舟轻楫的江南，

望那或一马平川或富裕丰饶的中原，

天下龙脉出昆仑，而一分为三，一如北莽，一如离阳，一出东海。

坐北观南，北莽王朝气势汹汹，全民尚武，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北凉铁剂三十万，却可挡北莽一半国力，天下之大，也只有北凉王徐骁可以口吐出如此骇人的实话。

此可观徐骁之气可吞天下，徐骁之不反，无非是看重与离阳先帝的多于兄弟少于父子的情谊，马踏江湖是如此，不参与夺嫡之争也是如此。

徐骁之重情，不同于凤年之薄情，铁骑六百，吴素王妃，离阳先帝，帝师太岁，国士荀平，凉莽百姓，此皆为徐骁之重情之处。

六百铁骑，是徐骁打天下的班底，此中能人辈出，到现在为止几乎无一人存活。

吾之记忆犹新者，为王翦，托城门而救徐骁；

为赵长陵，蜀国未灭，抱憾而死，徐骁为其投鞭断江；

为马寅，为徐骁于朝堂上以死表忠心。

徐骁不可谓不得人心，不可谓不重情。

一双布鞋一句话，换来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一柄剑，一个鼓，一身白衣素缟，送君赴死。

想当年，皇宫内，一白衣，入地仙。

而今日，卿已去，北凉王，作何用。

只留一树作相思。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徐骁与王妃之情可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此可观徐骁之重情也。

与先帝之情，少于父子，多于兄弟，皇帝者，寡人尔，也许他只把徐骁当做一个用起来有点感情的工具，这点他们心中都很清楚。

三十万铁骑，皇帝不得不提防，千古皇帝最怕的无非是别人抢去他的位子，观徐骁，功高震主，皇帝怎能不提防，之后徐骁马踏江湖，虽有一方面是为了稳住皇帝之心，可更是为了报答老皇帝的知遇之恩。

此可观徐骁之重情。

遥望当年，皇宫大内，御花园，草儿青青花正开，风吹树梢鸟儿叫，一名中年男子，身披黄袍，正朗声大笑，他的对面是一年轻和尚和一同样年轻的将军，中年人笑道：“徐骁，杨太岁，朕得你二人，便可得天下，此生足矣，”观二人正要下跪又道：“来来来，坐下喝酒，表甚忠心。”

三人便一只喝到了月落，喝醉了便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此时阴森的皇宫中，似乎透出一些彩色的光斑。

而真正体现徐骁重情的是对百姓的责任，徐骁说他在一天便不会让凉莽百姓受战乱之苦徐骁为了先帝马踏六国，但他何尝不知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他之所以不领兵北上，不是因为他不能而是他可怜百姓，也懂得这太平的天下也是因为百姓，他不愿北凉北莽的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徐骁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太平的天下，只想无愧于百姓罢了。

徐骁生当作人杰,徐骁死亦为鬼雄。笑去酆都招旧部,旌旗百万斩阎罗。

未完待续

烽火笔下的雪中，可敬之人何止十杯？

太多了。

且待我温不胜慢慢敬来！